【白话翻译】卫灵公听说孔子来了,很高兴,亲自出城来迎接。问道:“蒲可以讨伐吗?”孔子答说:“可以。”灵公说:“我的大夫却认为不可以。现在的蒲,是卫国防备晋、楚的屏障,卫国自己去攻打,恐怕不可以吧?”孔子说:“蒲邑的百姓,男子有誓死效忠卫国的决心,妇女有保卫西河的愿望。我们所要讨伐的,只是领头叛乱的四五个人罢了。”灵公说:“很好。”然而却不去攻打蒲。
【原文】灵公老,怠於政,不用孔子。孔子喟然叹曰:“苟有用我者,期月而已,三年有成。”孔子行。
【白话翻译】卫灵公年纪老了,懒得处理政务,不任用孔子。孔子感叹地说:“如果有人用我来掌理国政,一年就可以有个样子,三年便有具体成效了。”孔子只好离开了。
【原文】佛肸为中牟宰。赵简子攻范、中行,伐中牟。佛肸畔,使人召孔子。孔子欲往。子路曰:“由闻诸夫子,“其身亲为不善者,君子不入也”。今佛肸亲以中牟畔,子欲往,如之何?”孔子曰:“有是言也。不曰坚乎,磨而不磷;不曰白乎,涅而不淄。我岂匏瓜也哉,焉能系而不食?”
【白话翻译】佛肸做中牟的行政长官。晋国的大夫赵简子攻打范氏、中行氏两家,(中牟不服赵氏,)就来攻打中牟。佛肸反叛,派人来召请孔子协助,孔子有意前往,子路说:“我听老师说过:'一个本身做了坏事的人那里,君子是不会去的。’现在佛肸据中牟反叛,您想前去,这又是为什么呢?”孔子说:“我是说过这话的。但我不也说过真正坚实的东西吗?它是怎样磨都不会薄损的,不也说过真正精白的东西吗?它是怎么抹也不会污黑的。我难道是个中看不中吃的葫芦瓜吗?怎么能只供人挂着而不吃呢!”
【原文】孔子击磬。有荷蒉而过门者,曰:“有心哉,击磬乎!硜々乎,莫己知也夫而已矣!”
【白话翻译】一天孔子击着磐,有个担着草制盛土器经过门前的人听见了,说道:“真是有心啊,这个击磬的人,丁丁当当地直敲着。既然世上没有人赏识自己,那就算了罢!”
【原文】孔子学鼓琴师襄子,十日不进。师襄子曰:“可以益矣。”孔子曰:“丘已习其曲矣,未得其数也。”有间,曰:“已习其数,可以益矣。”孔子曰:“丘未得其志也。”有间,曰:“已习其志,可以益矣。”孔子曰:“丘未得其为人也。”有间,有所穆然深思焉,有所怡然高望而远志焉。曰:“丘得其为人,黯然而黑,几然而长,眼如望羊,如王四国,非文王其谁能为此也!”师襄子辟席再拜,曰:“师盖云文王操也。”
【白话翻译】孔子向鲁国的乐官师襄子学弹琴,一连十天都没有进展。师襄子说:“可以进学一层了。”孔子说:“我已学会了乐曲的形式,但节奏内容还不了解。”过了一些时候,师襄子又说:“你已学得了曲子的节奏内容,可以进学一层了。”孔子说:“我还没领会乐曲的情感意蕴。”过了一些时候,师襄子又说:“你已领会了乐曲的情感意蕴,可以进学一层了。”孔子说:“乐曲中那个人我还体认不出呢!”再过一段时间,孔子一副安详虔敬有所深思的样子,随又心旷神怡地抬头仰望,显出志向高远的样子。他说:“我体认出曲中的这个人啦!他的样子黑黑的,个子高高的,眼光是那样的明亮远大。像个统治四方诸侯的王者,这不是文王又有谁能够如此呢!”师襄子离开座位很恭敬地说:“我的老师说过,这是文王的琴曲啊!”
【原文】孔子既不得用於卫,将西见赵简子。至於河而闻窦鸣犊、舜华之死也,临河而叹曰:“美哉水,洋洋乎!丘之不济此,命也夫!”子贡趋而进曰:“敢问何谓也?”孔子曰:“窦鸣犊,舜华,晋国之贤大夫也。赵简子未得志之时,须此两人而后从政;及其已得志,杀之乃从政。丘闻之也,刳胎杀夭则麒麟不至郊,竭泽涸渔则蛟龙不合阴阳,覆巢毁卵则凤皇不翔。何则?君子讳伤其类也。夫鸟兽之於不义也尚知辟之,而况乎丘哉!”乃还息乎陬乡,作为陬操以哀之。而反乎卫,入主蘧伯玉家。
【白话翻译】孔子既然不被卫国所用,打算西行去见赵简子。到了黄河边,听到窦鸣犊、舜华两人被杀的消息,就对着河水感叹说:“壮美呀黄河水,浩浩荡荡地多么盛大啊!我不渡过这条河,也是命吧!”子贡听了快步向前问道:“请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孔子说:“窦鸣犊和舜华两人,是晋国有才德的大夫。当赵简子还没有得志的时候,是倚仗这两人才能从政的;如今他得志了,却杀了他们来执掌政权。我听说过,(对待动物,)如果剖腹取胎残杀幼体,麒麟就不会来到郊外;排干了湖水来捉鱼,蛟龙就不肯调和阴阳兴云致雨;弄翻鸟巢毁坏鸟卵,凤凰就不愿来飞翔。这是为什么呢?是君子忌讳自己的同类受到伤害啊!连飞鸟走兽对于不义的行为尚且知道避开,何况是我孔丘呢!”于是回到陬乡歇息,作了《陬操》这首琴曲来哀悼他们两人。随后又回到了卫,入住蘧伯玉的家。
【原文】他日,灵公问兵陈。孔子曰:“俎豆之事则尝闻之,军旅之事未之学也。”明日,与孔子语,见蜚雁,仰视之,色不在孔子。孔子遂行,复如陈。
【白话翻译】有一天,卫灵公问起军队战阵的事。孔子说:“关于祭祀典礼的事,我倒听说过,至于军队战阵的事,却是不曾学过。”第二天,灵公正和孔子在谈话,见有雁群飞过,只顾抬头仰望,神色间并不注意孔子。于是孔子就离开卫,又去陈国。
【原文】夏,卫灵公卒,立孙辄,是为卫出公。六月,赵鞅内太子蒯聩于戚。阳虎使太子絻,八人衰绖,伪自卫迎者,哭而入,遂居焉。冬,蔡迁于州来。是岁鲁哀公三年,而孔子年六十矣。齐助卫围戚,以卫太子蒯聩在故也。
【白话翻译】同年的夏天,卫灵公死了,立了灵公的孙子辄继位,这就是卫出公。六月间,赵鞅(赵简子)派人把流亡在外的卫灵公太子蒯聩送回卫国的戚邑。于是阳虎要太子去掉帽子露出发髻,另外八个人穿麻戴孝,装成是从卫来接太子回去奔丧的样子,哭着进了戚城,就住了下来。冬天里,蔡国从新蔡迁到州来。这一年正是鲁哀公三年,而孔子已六十岁了。齐国协助卫国围攻戚城,是因为卫太子蒯聩住在那儿的缘故。
【原文】夏,鲁桓釐庙燔,南宫敬叔救火。孔子在陈,闻之,曰:“灾必於桓釐庙乎?”已而果然。
【白话翻译】夏天里,祭祀鲁桓公、鲁釐公的宗庙失火。孔子在陈国,听说鲁庙失火了,说道:“火灾一定发生在桓公、釐公的庙吧!”后来消息证实,果然如他所言。
【原文】秋,季桓子病,辇而见鲁城,喟然叹曰:“昔此国几兴矣,以吾获罪於孔子,故不兴也。”顾谓其嗣康子曰:“我即死,若必相鲁;相鲁,必召仲尼。”後数日,桓子卒,康子代立。已葬,欲召仲尼。公之鱼曰:“昔吾先君用之不终,终为诸侯笑。今又用之,不能终,是再为诸侯笑。”康子曰:“则谁召而可?”曰:“必召冉求。”於是使使召冉求。冉求将行,孔子曰:“鲁人召求,非小用之,将大用之也。”是日,孔子曰:“归乎归乎!吾党之小子狂简,斐然成章,吾不知所以裁之。”子赣知孔子思归,送冉求,因诫曰“即用,以孔子为招”云。
【白话翻译】到了秋天,季桓子病重,乘着辇车望见鲁城,感叹地说:“以前这个国家差一点就强盛起来了,只因为我得罪了孔子,没有好好用他,所以才没有兴盛啊!”随即对他的儿子、继承人康子说:“我死了,你必然接掌鲁国的政权;掌政之后,一定得请孔子回来。”过了几天,桓子死了,康子继承了卿位。丧事办完之后,想召孔子。公之鱼说:“从前我们先君用他没用到底,结果让别国笑话,现在你再用他,如果又是半途而废,就会第二次让别国笑话。”季康子说:“那要召谁才好呢?”公之鱼说:“一定要召冉求。”于是就派了专人来召冉求。冉求正要起程时,孔子说:“鲁国当局来召冉求,不会小用他,该会重用他的。”就在这一天,孔子说:“回去吧!回去吧!在我们家乡的那批孩子们,志气都大,只是行事疏略些;他们的质地文采都很美,我真不知道要怎样来剪裁调教他们才好。”子贡知道了孔子想回乡,在送冉求时,据说就叮嘱他:“就职了,设法要他们来请老师回去!”
【原文】冉求既去,明年,孔子自陈迁于蔡。蔡昭公将如吴,吴召之也。前昭公欺其臣迁州来,後将往,大夫惧复迁,公孙翩射杀昭公。楚侵蔡。秋,齐景公卒。
【白话翻译】冉求回去后,第二年,孔子从陈国迁居到蔡国。蔡昭公要到吴国去,是吴王召他去的。此前昭公欺骗他的臣子而把都邑迁到吴境的州来,现在既将应召前往,大夫们担心他又要搬迁,公孙翩就在路上把他射杀了。楚军来进犯蔡国。同年秋天,齐景公死了。
【原文】明年,孔子自蔡如叶。叶公问政,孔子曰:“政在来远附迩。”他日,叶公问孔子於子路,子路不对。孔子闻之,曰:“由,尔何不对曰'其为人也,学道不倦,诲人不厌,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
【白话翻译】第二年,孔子从蔡国前往楚国的叶地。叶公(按:楚大夫诸梁封邑在叶,僭称公)问孔子为政的道理,孔子说:“为政的道理在使远方的人归附,近处的人帖服。”有一天,叶公向子路问起孔子的为人,子路没回答他。孔子知道了就对子路说:“仲由!你怎么不回他说,'他这个人嘛,学起道术来毫不倦怠,教起人来全不厌烦,用起功来连饭也会忘了吃,求道有得高兴起来,什么忧愁都可忘掉,甚至于连衰老就将到来也不知道了’,等等。”
【原文】去叶,反于蔡。长沮、桀溺耦而耕,孔子以为隐者,使子路问津焉。长沮曰:“彼执舆者为谁?”子路曰:“为孔丘。”曰:“是鲁孔丘与?”曰:“然。”曰:“是知津矣。”桀溺谓子路曰:“子为谁?”曰:“为仲由。”曰:“子,孔丘之徒与?”曰:“然。”桀溺曰:“悠悠者天下皆是也,而谁以易之?且与其从辟人之士,岂若从辟世之士哉!”櫌而不辍。子路以告孔子,孔子怃然曰:“鸟兽不可与同群。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
【白话翻译】离开了叶,在回蔡的路上,长沮、桀溺两人一起在田里耕作。孔子看出了他们是隐居的高士,就叫子路前去向他们打听渡口在什么地方。长沮说:“那车上拉着缰绳的人是谁?”子路说:“是孔丘。”长沮说:“是鲁国的孔丘吗?”子路说:“是的。”长沮说:“那他该知道渡口在哪儿了。”桀溺随又问子路说:“你是谁?”子路说:“我是仲由。”桀溺说:“那你是孔丘的门徒啰!”子路说:“是的。”桀溺说:“天下哪儿都是一样的动荡啊,但是又有谁能改变这种局势?况且你与其跟着那逃避暴君乱臣的人到处奔波,还不如跟着我们这种避开整个乱世的人来得安逸自在呢!”说着,就自管去下种覆土了。子路把经过情形报告了孔子,孔子怅然地说:“人总该有责任的,怎可自顾隐居山林,终日与鸟兽生活在一起。天下如果清明太平的话,那我也用不着到处奔走要想改变这个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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