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而言,古希腊的美德伦理从一开始便显示出某种二元对立的内在张力。如在作为原始宗教文化的古希腊神话中,酒神狄奥尼索斯所传达的“激情(酒神)精神”与太阳神阿波罗所代表的“理性精神”之间的基本对立,同时构成了古希腊悲剧的内在核心。并且影响了其后的古希腊哲学家,沿袭这一思路来构建其道德哲学。苏格拉底对拒绝越狱的辩护,柏拉图关于理性驾驭欲望和意志的比喻,亚里士多德避免“两极”而选择“中道”的幸福主义美德伦理,无一不印证这一二元对立的思路。古希腊美德伦理的这种二元对立思路,揭示了人类理性和行为的内在矛盾,同时也解释了人类德行践行固有内在紧张,即灵魂与肉体,理性与激情或欲望的内在张力,最终形成了古希腊美德伦理关注人性与品格的内在冲突与外在完善的双重化特征。这一特征使得古希腊美德伦理对人类的品行做出两分对比的辩证理解,既看到彼岸的理想性或目的性价值,又看到此岸的世俗性或手段性价值,从而丰富、扩展其伦理理论的思想张力和道德评价的价值宽度。
3.两种美德伦理类型的思维方式不同
主智与主情是两者思维方式的最主要差别。可以说,理性主义是贯穿古希腊美德伦理传统的一条基本主线。尤其是在苏格拉底以后的伦理思想中,理性在美德伦理解释和美德践行中的地位更加突出。一方面,尽管灵魂与肉体的二元张力并未消除,但是化解这一内在张力的基本方式已被普遍理解为一种理性化或合理化的方式,面对灵与肉的交战或情理冲突的事实,决定了人们必须寻求一种解决矛盾、化解冲突的合理方式,这就是道德和理性的寻求,也是一种理性的论证。这种道德和理性的寻求或道德理性论证方式甚至也一直是主导着整个现代西方伦理学发展的基本思维方式。另一方面,尽管情感和肉体欲望的满足是个体幸福的实质内容,但古希腊美德伦理相信人的灵魂、精神和理性才是美德或德性的最终归宿。当赫拉克利特谈到“道德”乃是人之“寓所”的原始本义时,实际也道出了古希腊人对道德的基本理解,这就是,把道德看作是人的灵魂或精神的“所在”。而人的灵魂在道德这一寓所的安顿,同时也意味着人的理性和精神对道德人生的根本意义。
对照古希腊美德伦理的主智主义倾向来看,中国古代儒家的美德伦理则表现出较为突出的情意论倾向。一方面,人的心情和意念被看作是人美德生成的原点,如先秦以前出现的“四德”“九德”,先秦儒家提出的“仁义礼智信”“三达德”等,都把人的美德的产生基础定位在个人的内心情感和意念动机方面。另一方面,在先秦儒家的美德伦理甚至是整个儒家美德伦理传统中,个体美德的实践,都是首先在“亲戚人伦”的文化情境中展开和达成的。因此,人伦亲情、人情人意自然成了个体德行的基本因素与主导因素。
当然,古希腊美德伦理的主智与中国先秦儒家美德伦理的主情之间的区别,不能看作是一种绝对的差别,主智不代表废情,反之亦然。古希腊人所信奉的“高尚的灵魂寓于健壮的体魄”的德行理想和中国先秦儒家所创造的“德智双修”之成德之道都表明了这一点。
二、先秦儒家美德伦理与古希腊美德伦理之间的相似性
在我们辨别两种古典美德伦理之间的主要差异时,我们更应该求同存异,耐心发现它们之间的相似性或同质性。
第一,确定德性可教并强调德行教化的意义,是两者共同的思想倾向。我们可以发现,无论是先秦儒家还是古希腊哲人,身兼哲学家与教育家双重身份的不胜枚举。且无论在先秦时期的中国还是古希腊时期,教育都不仅是传播知识技术的文明方式,更重要的是教化人心、改善人德的基本方式。笔者认为出现这一相似情况的文化成因是,古希腊和先秦儒家都持有一个基本的理论确信,那就是,人类的智慧或知识与其美德或德性在根本上是相辅相成、不可偏颇的基本方面。苏格拉底“美德即知识”的著名命题与孔子“文、行、忠、信”“四科”的教育制度设置,都是基于这一共同的确信。
第二,两者在个体成德践行的具体途径或方法上,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中庸,提出了“允执中道”的道德原则。古希腊亚里士多德在《尼各马可伦理学》中阐述中庸时,提出了两层含义:一是就事物自身而言的中间,我指的是至两个端点距离相等的中点,这个中点于所有人都是可以找到的[5]1105a,30-34;二是那个既不太多也不太少的适度,每个人都可以找到[5]1105a,30-34。第一个是算数比例上的适中,第二个是伦理意义上的适中。对于第二种适中,亚里士多德又给出了两个具有张力的定义:一是德性在两种恶即过度与不及的中间[5]1107a,2;二是德性与感情和实践相关,感情和实践中存在着过度、不及与适度[5]1106b,16-17。德性从其本质来说是中庸,但从最高善的角度来说,它是一个极端[5]1107a,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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